从特殊走向普遍:专业化时代的公共知识分子如何可能?(3)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11
否定的意义上加以理解,认为对于人文精神,我们只能共同确认它不是什么,至于其肯定的意义,只能是一种类似"人是目的"这种康德式的形式化道德律令,在不同的文化价值和历史语境中可以有不同的具体内涵和解释。 试图通过形式化的规范方式,在知识共同体内部价值日益分歧的新情形下,重建公共知识分子基本共识。

    不过,在这场大讨论中,已经有两位北京知识分子张颐武和陈晓明敏感地注意到所谓的人文精神,不过是一种知识的叙事,一种列奥塔(Lyotard)所说的宏大叙事(grand narrative)而已,用他们的话说,是所谓"后新时期"的最后神话。 似乎是为了与人文精神讨论打擂台,两位被称为"张后主"和"陈后主"的知识分子在1994年发起了一场后现代和后殖民文化的讨论。 他们所要做的工作恰恰与人文精神知识分子相反,不是重建一套公共知识分子共同的价值话语,而是从后现代和后殖民的批判理论出发,拆解公共知识分子所凭借的最后一个堡垒:公共话语的虚妄性。在他们看来,五四以来,中国的知识分子建构了一套以现代性为中心的宏大叙事,这一叙事又是以西方话语为唯一参照,带有后殖民文化的色彩。中国知识分子凭借这套外来的现代性话语,以启蒙者和代言人自居,支配着现代性的知识/权力运作。到90年代,中国进入了所谓的"后新时期",也就是后现代社会,出现了社会的市场化、审美的世俗化和文化价值多元化三股大潮流,这意味着以西方为参照的现代性已经破产,以宏大叙事为凭借的知识分子也因此宣告死亡。 在90年代中期出现的这股后学思潮,在其影响和声势上远远不及人文精神的诉求,其后学学理也相当粗俗,论述多为独断,并热衷于建构代替现代性的另一种宏大叙事,所谓的"中华性"。 不过,它的确开启了90年代中国知识界后现代的先河,自此以后,、列奥塔、福柯(Foucalt)、德里达(Derrida)为代表的法国后现代理论通过系统的翻译和研究,如潮水般涌入中国,在知识界蔚成大观。90年代中期以后,对启蒙运动以来理性主义的批判和反思,形成了一股强大的热流。启蒙理想和理性主义的被颠覆,从话语的根基上解构了传统公共知识分子的立身依据。

    这样,后现代话语与学科专业化,到90年代就逐渐成为中国知识分子群体中占据主流的知识现象,这其中有知识分子经历思想反思后的自觉选择,也有国家体制和文化商业化外部环境的配合和制约,到90年代末,知识分子公共性的丧失,遂成为一个无可争辩的客观事实。

    面对知识的专业化和文化的商业化以及后现代思潮的几路夹击,知识分子群体内部发生了急剧的分化。一部分知识分子退出公共空间和公共话语,而另一部分知识分子则试图以各种方式重建公共性,恢复知识的生活与公共生活的有机联系。不过,随着90年代知识分子的急剧分化, 即使是在公共知识分子中间,对如何重建公共性也产生了严重的分歧。这些分歧主要涉及到对知识分子使命的自我理解和所依据的背景,大致来说,可以分为三种类型。

    第一类公共知识分子主要是人文精神派知识分子。这一类型的知识分子坚定地相信知识分子代表着普遍的真理、良知、正义,知识分子应该为这些神圣的价值而呼喊、奋斗和干预社会。他们特别强调,虽然对人文精神的实践是个人的,但其背后有确定不移的"超个人的普遍原则"和"超个人的社会公理"。那是容不得虚无主义和犬儒主义的。人文精神不仅是一种关怀,而且与实践不可分割,它本身体现为人文实践的自觉性。

    在对抗社会的商业化上,以学者为主体的人文精神知识分子还是属于比较温和的,相形之下,与人文精神派同时出现的,以作家"二张"(张承志和张炜)为代表的道德理想主义派,则表现出异常激进的反抗姿态。这是第二类公共知识分子。在社会世俗化大潮面前,"二张"以"抵抗投降"的高调出现,他们以"精神圣徒"自称,宣布要高举鲁迅先生的反抗和不妥协的旗帜,代表社会底层或边缘的被压迫的民众和弱者,"向长久脱离民众、甚至时时背叛人民的中国知识界挑战","对体制化的学术和文学冲决或反抗"。为了反抗,甚至不惜赞美暴力的合理性。

    第三类公共知识分子出现得稍晚,大约在90年代中后期,是以汪晖为代表的"批判知识分子"。以前述后现代、后殖民思潮一样,汪晖也是在质疑启蒙思想的普世化现代性为出发进行反思的,但他拥有前者所不具备的西方学理基础和思考深度,他既忧虑学院化体制下知识分子失去了与公共生活的有机联系,又注意到市场化下公共领域为商业逻辑操控的普遍现实,在他看来,唯有揭示社会日常生活中被遮蔽的权力关系,才是知识分子的最重要的职责。为了拒绝知识界为他们所作的"新左派"命名,汪晖以"批判知识分子"的方式来自我理解他所代表的这些知识分子的特征:"批判的思想群体的共同特点是致力于揭示经济与政治之间的关系,揭示知识分子群体所习惯的思想方式和观念与这个不平等的发展进程的内在的关系"。

    这三类知识分子不是个别的经验现象,可以说他们分别代表了三种经典的知识分子理想类型:传统知识分子(traditional intellectual)、有机知识分子(organic intellectual)和特殊知识分子(specific intellectual)。传统知识分子与有机知识分子是葛兰西(Gramsci)对知识分子所作的经典区分,传统知识分子的自我理解通常是独立的、自治的,超越于一切社会利益和集团之上,代表着社会一般的普遍的真理、正义和理想,而有机知识分子则是与阶级一起创造出来,与一定的社会体制或利益集团存在着某种有机的思想联系,他们自觉地代表着某一个阶级,作为阶级或阶层的代言人出现。 而所谓的特殊知识分子,是福柯所创造的概念,对应着所谓的普遍知识分子(universal intellectual)而言。在他看来,无论是传统知识分子,还是有机知识分子,都属于普遍知识分子,即相信有一种普遍的真理和知识的存在,并且热衷于扮演先知般的预言家,指导人民往什么方向走。而特殊知识分子刚好与之相反,他并不预言、承诺某种社会目标,只是从自己所处的特殊位置,通过专业分析的方式,揭示所谓的真理与权力的不可分割,拆解社会隐蔽的权力关系,因而批判、而且是具体的批判,而不是建构尤其是整体的建构就成为特殊知识分子的自我理解方式。 在90年代的中国公共知识分子之中,人文精神知识分子更多地表现出传统知识分子的特点,道德理想主义者是一种有机知识分子的类型,而批判知识分子则比较接近福柯式的特殊知识分子。

    为了使问题的讨论不仅仅局限于90年代的具体的中国语境和经验层面,而能够从一个更高、比较抽象的规范层面深入讨论问题,接下来我将从普遍知识分子(包括传统知识分子和有机知识分子)和特殊知识分子这两个理想类型的知性层面,来展开对知识分子的公共性如何可能的研究,并且将提出一种新的公共知识分子理想类型的可能性。



三、普遍知识分子的虚妄性

    什么是普遍知识分子?列奥塔在著名的《知识分子的坟墓》一文中,这样描绘知识分子:

    "知识分子"更像是把自己放在人、人类、民族、人民、无产阶级、生物或其他类似存在的位置上的思想家。也就是说,这些思想家认同于被赋予了普遍价值的一个主体,以便从这一观点来描述和分析一种情形或状况,并指出应该做什么,使这一主体能够实现自我,或至少使它在自我实现上有所进展。这种"知识分子"针对每个个人发言,因为每个个人都是这一存在处或胚胎。根据同样的原则,他们针对个人并起源与个人。"知识分子"的这一责任和普遍主体的(共有)概念是不可分开的。只有它才能赋予伏尔泰、左拉、佩基、萨特(陷于法国范围而言)他们曾被给予的那种权威。

    所谓的普遍知识分子正是列奥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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