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所引的其余22条,又可分为两类,一是《纪胜》卷132州、县沿革、风俗形胜三门被《大典》卷7889~7890收入建置沿革、风俗形势二个事目的6条。《临汀志》在相关门中有类似的内容,但其编者甚至没有参考过《纪胜》的相关条目,《临汀志》应是根据隆兴、庆元旧志修订而成,《纪胜》这6条并非《临汀志》的史源。二是见于《纪胜》卷132景物、古迹、官吏门的16条,除个别外,几乎全不见于《临汀志》山水、古迹等相对应的门类所载。以上几种不同情况的出现,与《大典》的修纂原则及凡例相关。《大典》在同一事目中,通常博采各种方志,或并录以相互补阙,或荟萃而区别同异,或详略殊异兼收并蓄,既是决定于其《凡例》,又体现了其尽可能多地保存史料的类书编纂原则。这一问题比较复杂,在论及《临汀志》与《大典》关系时再深入探索。
值得注意的是:在《大典》卷7891~7892引《临汀志》的相关条目下,有作为小字注文形式出现的《纪胜》文16条,或考异、或诠释、或补充。从《大典》修纂体例及《临汀志》注文特点看,尤其是其中一条注出现在注引《元一统志》之下分析,似这16条注应出于《大典》编者所加。经校核《纪胜》卷132景物上下、古迹二门,其文字全同。关于《临汀志》的注文,亦详见下论。
一般而言,《纪胜》有州、县、监司沿革、景物(上下)、古迹、官吏、人物、仙释、碑记、诗(又分若干类别)、四六十一门。从今《大典》卷7889~7895收录的正文42条、注文16条考察,已占《纪胜》卷132凡133条的36%,以篇幅论就更达将近一半,有些门如沿革、风俗形胜、诗三门几乎全部被收入,因此,从这一卷的情况看,应能概括出《大典》收录《纪胜》一书的特点:一是通常每条文字全录。二是因《大典》的事目与《纪胜》的门类没有重合,《大典》将《纪胜》条目录入相对应的事目。如《大典》将《纪胜》“景物”门条目录入相近的“山水”。此门如“至道宫”一条则析置于《大典》“寺观”,将“雅歌楼”一条析置于“亭馆”,是因为《纪胜》不设“寺观”、“亭馆”二门。同样,“曾肇”一条,出《纪胜》“人物”,而《大典》卷7894收入“名宦”。此乃不得已而为之,尚属合乎情理。但《大典》与《纪胜》均有“古迹”门,却将《纪胜》原属“古迹”门的“谢公楼”一条改属《大典》“亭馆”,又将原属《纪胜》“景物下”的“三瑞堂”、“圣泉庵”二条割置而改属于《大典》卷7892的“古迹”,则体现了《大典》编者在收入地理总志时,调整其门类中的条目颇具随意性,其中既有调整比较合理的,也有明显失误的。三是即使同一门中的条目,也任意改变了其原有次序。这些情况,在将《临汀志》分条录入《大典》时,也颇有类似的情形,故特先拈而出之。
赵万里辑《元一统志》卷8存汀州佚文凡52条,辑自《大典》卷7889~7894,分属建置沿革、坊郭乡镇、里至、山川、土产、风俗形势、古迹、宦迹等8门,仅缺人物、仙释2门。与《大典》这6卷中的对应事目比较,仅“坊郭乡镇”作“坊里墟市”、“里至”作“至到”、“宦迹”作“名宦”,其余5门,全相同。即使这名称不同的3门,也无实质意义上的不同。但与《大典》本《临汀志》相同门类文字对勘,却几乎无一相同者。这也许是与《大典》的另一条修纂凡例有关,凡有相同内容者取其详及早者。但令人费解的是:有些有延续性或历史传承性的门类如“里至”(即“至到”,在宋代方志中又常称“四至八到”)其里程数及所到邻近州(路)方向、名称却大相径庭,显然,《临汀志》要可信许多。
更令人费解的是:辑本《元一统志》卷8(页623)⑧引《临汀志》云:“开元二十三年置县于新罗县之外,复迁于城东百步潭二里之外。(注:旧记:开元二十四年开山洞置,初治新罗县之外。)大历四年徙治白石,皆长汀县地。”检《大典》卷7889引《临汀志》汀州及长汀县沿革,竟无一字相同。如果不是《元一统志》编者误引书名,疑开庆以后如咸淳(1265~1274)年间或元初另有一种《临汀志》存在。或此亦《鄞江志》佚文欤?
《大典》卷7890~7892引《临汀志》中,今存10条小字《元一统志》注文,显然,此乃《大典》编者所加。其性质和作用同上述《纪胜》之小注,也有不容忽视的史料价值。如《大典》卷7890(《辑佚》页1213)“兴仁坊”下一条小注云:“录事司,领在城坊郭”。宋制在州郡置录事参军一员,简称录事或录参,主管州狱(称州院和司理院),兼有纠察诸司参军之职,故又别称纠曹。宋置录事厅,在子城内谯楼之西;此称司,当为元制。但元承宋制,疑宋末以来,录事职司又有扩展。虽仅寥寥数字,但却启示我们,这在宋代职官制度方面,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又如《大典》卷7891(《辑佚》页1271)“苍玉亭”条下引《元一统志》转录了庆元二到四年(1196~1198)知州陈晔的一联诗句:“阁前横氵矞 水,亭畔列奇峰。”《全宋诗》卷726(12/8400)却据《宋诗拾遗》卷7误收入元丰汀守陈轩名下。
颇富史料价值而更值得珍视的是《大典》卷7891(《辑佚》页1247)引《临汀志·苍玉洞》条下的一条《元一统志》小注:
苍玉洞,《鄞江志》云:“在县东二里,州城外正东一里。洞口二石壁天然成门,其门有亭曰苍玉。石最高处有中亭曰翠微,又有古禅院曰东禅,名僧法密卓锡于此。门左有亭曰横翠,皆为一郡游观之胜概。蒋之奇将漕福建日来游,有诗〔序〕云:‘在宁化县北五十里,洞前重冈叠巘,森列左右,小涧横绝,烟云缥缈,有圣水桃竹,野花异草。’”
这条《鄞江志》的佚文又见于赵辑本《元一统志》卷8《古迹》(页631~632),可与此条相校勘。“县东”前有“长汀”二字,是,当据补。“州城”前有“在”字,似衍。“一郡……有诗云”20字,赵注云原脱,据《大典》卷7891引《临汀志》补。最后引蒋之奇五绝诗一首,而不是“云”以下35字。诗与《临汀志》“苍玉洞”条所引全同。令人费解的是:赵万里先生注出处云“同上”,蒙上文为《大典》卷7891,今复检,已不见此条,疑赵先生笔误失注出处。赵辑本这条《鄞江志》佚文,与《临汀志》注引《元一统志》转引《鄞江志》佚文颇有异同,脱文20字或抄手漏抄一行,唯文末一引蒋诗,一作“在宁化县北……”等35字,疑其尚有夺误,说详注⑨。惜不知赵辑所自出,无从复按验证。无独有偶,《大典》卷13075洞字韵另存《鄞江志》这一条佚文,《大典》列入“山川”事目,与《元一统志》列“古迹”门不同。但其文字则与上引佚文几全同,唯“县东”前有“临汀”二字(方按:“临”,当为“长”之讹,疑亦《大典》编者录入时臆改),“圣水桃竹”误作“桃花”。当为《大典》抄手涉下“野花”而误⑨。《大典》卷7890另有一条《元一统志》转引《鄞江志》佚文(赵辑本卷8页630)云:“郡有三仙二佛,人多好善。艺文儒术亦多。民产薄故啬用,性直少诈。”与《大典》同卷引《临汀志》(《辑佚》页1225)所谓“旧志谓险隘荒陋,(轻)〔民〕生尚武”云云⑩,大相径庭,可补《临汀志》之缺。在《大典》本《临汀志》中没有任何徵引隆兴、庆元《鄞江志》之文,幸赖《纪胜》、《元一统志》等书保存了近10条佚文,虽片羽吉光,尚弥足珍贵。
最后,着重讨论一下《临汀志》被收入《大典》后是否有变化?如果有,又是什么样的变化?有学者以为《临汀志》首尾完整,被编者一字不易抄入《大典》,此说似已成定论。笔者却以为,今存《大典》本已全失《临汀志》原本之旧貌,编者在把《临汀志》打散录入《大典》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