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代:思想界的分裂与中国社会的重组——对《新青年》同人“后五四时期”思想分化的追踪(2)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09
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103—277页;鲁迅:《华盖集续编•海上通信》,《鲁迅全集》第3卷,第398—401页。)此外,学生方面也被时人指为有“两种大的倾向”,五四运动之后,两者“越发分明”:前者是新潮社,“隐然以胡适之先生为首领”,“渐渐倾向于国故整理运动”;后者是国民杂志社,“显然是社会主义、尤其是布尔什维克主义的仰慕者”。(注:黄日葵:《在中国近代思想史演进中的北大》,《北大廿五周年纪念刊》(1927年12月17日)。)
 
  约在20年代末30年代初,思想界的分化成为言说的中心。南京国民政府建立后,“民族精神”成为建构三民主义的重要符号,相应也产生种种批评“五四”的意见。叶楚伧《由党的力量来挽回颓风》就声称,“中国本来是一个由美德筑成的黄金世界”,且将黄金时代定于三百年前,明显表现出对近代以来的文化变革,尤其是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不屑。陈立夫更是表示,自五四运动以来,所有的文化工作,“大部分均系破坏工作,以致吾国固有之文化摧毁无余”(注:陈立夫:《文化建设之前夜》,《华侨半月刊》第46期,1935年5月10日。)。而在“革命”名义下,“五四”思想也被分解。朱镜我1930年发表《中国目前思想界的解剖》即道出,改良主义、自由主义、机会主义代表着“在现状态下有相当势力的思想系统”,而“资产阶级底自由主义的思想系统”,即是胡适一派的理论,新月派的立场。他们完全失却了革命性,“看不出帝国主义实使中国沦于崩溃的事实,也看不出封建残余阻碍中国的自由发展之事实”。(注:朱镜我(署名谷荫):《中国目前思想界的解剖》,《世界文化》第1期,1930年9月10日。)这里可以看出思想界的分裂是如何被定性的——主要来自于敌对思想的互相涂抹;“资产阶级底自由主义的思想系统”的命名,形成于20年代末30年代初,也自有其深意在。这多少表明有关思想界分化的看法,缘自政治的立场;同时也提示当紧扣20年代末30年代中国社会的演进,审视思想界的走向。
 
  像这样本于政治立场针对“五四”思想进行的解释,不仅得以延续,而且政治色彩愈加浓厚。1940年翦伯赞就撰文指出,在五四运动中,胡适及其流派,“一面对于还正在与他们直接斗争的封建思想,作正面的批判;另一方面,对于真正在兴起中的社会主义思潮拼命的打击,而积极的鼓吹资本主义合理之资本家的精神。”同样是将“胡适及其流派”作为“资产阶级”代言人。尤有甚者,因为抗战时期广泛开展民族动员、文化动员,胡适等还要承担“民族文化虚无主义”的责任,认为胡适等抨击中国古典圣经贤传,殊未知儒教“也不是完全没有积极的成分”。即便否定,也并非完全消灭,是要把“被否定的诸要素中的积极的东西保存着并发展他,当作新的东西之发展的契机”。(注:翦伯赞:《评实验主义的中国历史观》,见《中国史论集》,文风书局1944年版,第21—34页。)国民党方面,1943年出版的《中国之命运》,也对“五四思想”贴上新的标签。以蒋介石之名炮制的这本书,将自由主义与共产主义等而视之,认为五四后输入国中这两种思想,不仅不切于国计民生,违反中国固有精神文化,而且“根本上忘记了他是一个中国人,失去了要为中国而学亦为中国而用的立场”,其结果这两种“不外英美思想与苏俄思想”“抄袭和附会”的思想学说,“不过使中国的文化陷溺于支离破碎的风气”。(注:蒋介石:《中国之命运》,台北,正中书局1976年版,第71—73页。)
 
  “五四”时代的思想人物,同样也在进行着对思想分化的分析。1933年胡适以1923年为界将现代思想分为前后两期:第一期是“维多利亚思想时代,从梁任公到《新青年》,多是侧重个人的解放”;第二期则是“集团主义(collectivism)时代。一九二三年以后,无论为民族主义运动,或共产革命运动,皆属于这个反个人主义的倾向”。(注:胡适:《胡适的日记》(手稿本)第11册,1933年12月22日。)这一分期当然也有其“成见”,几乎全以他所理解的“中国的文艺复兴运动”为依据,尤其突出了政治运动对于思想文化运动的干扰。稍后不久,胡适明确将《新青年》群体归于自由主义,并且认为北京大学1919年3月26日开会辞去陈独秀,“不但决定北大的命运,实开后来十余年的政治与思想的分野”。中国共产党的创立及后来国中思想的左倾,《新青年》的分化,北大自由主义者的变弱,“皆起于此夜之会”。因为“独秀在北大,颇受我与孟和(英美派)的影响,故不致十分左倾。独秀离开北大之后,渐渐脱离自由主义者的立场,就更左倾了。”(注:胡适:《致汤尔和》(1935年12月23日),《胡适来往书信选》(中),第281—282页。)
 
  值得重视的是鲁迅等对相关问题的揭示。1935年鲁迅在一篇文字中讲到,20年代最初几年,作为“五四运动”策源地的北京,自从支持《新青年》和《新潮》的人们风流云散后,“倒显着寂寞荒凉的古战场的情景”(注:鲁迅:《现代小说导论(二)》,见蔡元培等著《中国新文学大系•导论集》,上海良友图书公司1940年版,第132页。)。这样的看法,也出现在研究新文化运动的论著中,1936年出版的《五四运动之史的评价》就注意到,回应西潮冲击达于颠峰的新文化运动,因尊西的新派分裂为实验主义与马克思主义两派,中国思想文化界就“失去了重心”(注:陈端志:《五四运动之史的评价》,上海生活书店1936年版,第339页,转引自罗志田《西方的分裂:国际风云与五四前后中国思想的演变》,《中国社会科学》1999年第3期。)。所谓思想文化界“失去了重心”,甚为要紧。“分裂”导致“重心”的丧失,本不难理解,但问题随之而来,思想文化界“失去了重心”,还只是问题的一面;同样值得考虑的是,如果思想文化界的“分裂”是中国社会重组的产物,那么在重新组合的中国社会,思想文化界的“位置”又如何?是不是同样有“失去了重心”的问题?这或许是更值得关注的。
 
  这里只是对“后五四时期”思想界的分化略作说明,以显示问题的缘起。之所以特别提示20年代末30年代初形成的对思想界分化的看法,最基本的正在于,伴随中国社会的重组,“思想界”也形成新的格局,往往是基于特定时期的政治立场对此前的历史进行回溯。此亦表明,中国社会的“重组”与思想界的“分裂”,实有密切关联。
 
  二、《新青年》的“分裂”,抑或陈独秀的“出走”
 
  审视1920年代中国思想界的走向,通常都围绕《新青年》的“分裂”展开。我们也熟悉了于此所发掘的最具象征性的事件,那就是前述胡适与李大钊围绕“问题与主义”的辩论。这场论争作为中国自由主义与社会主义浮出水面的象征,自有其深意在,只是其中之“意义”,并非即刻呈现出来。既如此,以此作为当时思想界分化的向度,就值得斟酌。因此,同样以《新青年》“分裂”作为问题的起点,也存在不同的取向。我想强调的是,追踪《新青年》同人“后五四时期”的思想分化,确需确立问题的起点,但与其致力于发掘具有象征性的事件,不如聚焦于《新青年》群体的分化。因为该群体不仅提供了检讨“五四”前后所发生的一系列“分裂”的视角,更重要的是,思想界的“重组”也与这个群体的分化息息相关。只是,是表述为“分裂”,还是“陈独秀的出走”,却值得考虑。(注:胡适后来就谈到,“1920年1月以后,陈独秀是离开我们北京大学这个社团了。他离开了我们《新青年》团体里的一些老朋友;在上海他又交上了那批有志于搞政治而倾向于马、列主义的新朋友。时日推移,陈独秀和我们北大里的老伙伴,愈离愈远。”见唐德刚译注《胡适的自传》,第206页。)
 
  约在1919年4月李大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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