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哈马斯: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阶段
哈马斯结束了法塔赫的霸权,成为其在巴民族运动中最强有力的对手。它的崛起,有浓厚的宗教背景及思想基础,也反映了被占领土巴勒斯坦人对阿拉伯国家、巴解组织的失望。代替阿民族主义者运动提出的阿拉伯民族主义和法塔赫提出的巴勒斯坦民族主义,哈马斯提出:“伊斯兰是唯一的解决”。-它的意识形态和组织上的根源可追溯到穆斯林兄弟会,事实上,哈马斯组织是由穆斯林兄弟会加沙分支改建的。1987年,巴勒斯坦“英提法达(起义)”爆发后,兄弟会建立哈马斯作为它的“政治羽翼”。哈马斯的创建者大部分是1948年战争遗留的难民或是他们的后代,有着大学教育的经历,不像阿民族主义运动者和法塔赫的创建者大部分是城市人,哈马斯的领导人几乎来自农村。他们的家园不但未被提及归还而且早已夷为平地,这更坚定了他们要结束占领的决心。哈马斯的章程内提到:“不相信会议能够满足要求,信捷职称论文写作发表网,实现权利,给压迫以公正的解决。”像阿民族主义者运动和早期的法塔赫一样,哈马斯坚持全部解放巴勒斯坦,“在巴勒斯坦的每一寸土地上升起真主的旗帜”。-除其固有的伊斯兰特性,哈马斯也显示了它实际的民族主义。它把民族解放运动异化为宗教圣战,公开鼓励采取包括自杀式袭击在内的一切手段对付以色列目标,而且严格把这些活动限制在巴以境内。哈马斯最大的不同就是强调社会团结并扩展各种令人印象深刻的慈善组织网和社会服务体系。这不仅得到民众广泛的支持也更拉近了它和社会基层的关系,巩固了其资金来源——天课。从整个穆斯林世界,尤其是从巴勒斯坦内部以捐赠形式接受穆斯林税收,使哈马斯与靠纳税人生活并伴随着严重腐败的法塔赫形成了鲜明对比。
成立初期,哈马斯的抵抗活动方式主要是组织游行示威、在学校与民众间传播反以思想以及招贴和散发反以传单等,这与阿民族主义者运动类似,但与法塔赫不同。从1989年哈马斯开始逐渐成立了自己的军事组织,1992年,卡萨姆军团正式成立,最初针对以色列士兵采取绑架、暗杀和驾车袭击等方式进行抵抗。1994年4月13日,哈马斯首次选择了自杀性袭击的方式。目标针对以色列平民。这种袭击在以色列民众间造成其它任何武器无法达到的巨大心理杀伤效果,直到1997年秋哈马斯精神领袖亚辛从监狱获释,这种袭击才得以中止。2000年9月,沙龙在圣殿山的挑衅行动引发了巴勒斯坦领土内的阿克萨起义,爆发了巴以自1987年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冲突。哈马斯随即继续以自杀性爆炸袭击的斗争方式来还击以色列;而同时以色列则采取暗杀和“定点清除”的方式清除了多位哈马斯组织的主要领导人,包括精神领袖亚辛。
坚持斗争的旗帜为哈马斯赢得了不少“民众分”,可是以色列的严厉打击及国际社会的封锁使哈马斯身上“恐怖组织”的枷锁日渐沉重,它也被迫转向务实和妥协,提出参政议政的新思路。2004年12月,哈马斯西岸分支领导人,哈桑·尤素福提出:“与以色列长期休战的条件是基于在1967年边界上的约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带建立一个巴勒斯坦国。”2005年巴勒斯坦前后四轮地方市政选举中,哈马斯与法塔赫平分秋色,从幕后走向前台,主动参与行政性事务。2006年1月,哈马斯出人意料地在巴立法委员会选举中战胜法塔赫,成为巴第一大政党。10月,哈马斯武装人员与法塔赫支持者在加沙地带发生激烈冲突,此后冲突愈演愈烈,组建联合政府也以失败告终。纵观巴内部斗争,有其内因与外因的各种复杂因素,不仅反映双方在军事力量的去留和巴安全部队的控制权归属等一些重要问题上的严重分歧,也是美欧及以色列从哈马斯上台伊始就对其实施外交打压和财政围困的结果,使哈马斯政府陷入极其困难的境地,从某种程度上促成了以阿巴斯为主席的巴民族权力机构与哈马斯领导的自治政府两个并存的权力中心的现实。
四、结论
纵观巴勒斯坦三场连续的民族主义运动,一个令人惊叹的事实是几乎每20年就出现一次影响巨大的运动,法塔赫的发展壮大是在1968年,几乎是阿拉伯民族主义者运动开始之后的20年;哈马斯出现在法塔赫成为巴政坛主导力量的20年后。三场运动有同一起点:主要通过武装斗争,解放历史上巴勒斯坦的全部领土。可是,随着以色列压倒性的优势,它们逐渐缩减目标:从解放巴勒斯坦历史上的全部领土到解放约旦河西岸(包括东耶路撒冷)和加沙地带。也就是说,从解放“1948年占领”(以色列占据巴勒斯坦历史上78%的国土)到解放“1967年占领”。法塔赫早在20世纪70年代早期开始动摇其最初目标,1988年公开宣布承认以色列并提出在约旦河西岸和加沙建立一个独立的巴勒斯坦国;人阵和哈马斯虽然没有在官方文件里出现类似声明,但二者在实践中都逐渐妥协务实地朝着这一方向迈进。在奥斯陆,法塔赫代表的巴解组织主流派和以色列达成和平协议,即使第三次巴勒斯坦大起义的爆发,它也控制不再诉诸武力。阿拉法特逝世后,在阿巴斯的带领下,法塔赫代表的巴解组织主流派继续走和平道路。即便是哈马斯,至少在原则上,也在2003年7月曾作出战略决定:反对以平民为自杀性攻击目标(虽然多次失效),同时积极地走上政坛,努力去除身上“恐怖分子”的标签,巴勒斯坦已进入后阿拉法特的内部整合期。这期间,共识与合作、分歧与斗争,甚至演变为兄弟阋墙的武装冲突,都将在巴民族主义运动史上刻下重重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