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構思當中,真正溝通全國的幹線,有以三條:
川間,通入西藏,繞至天山之南;
(二)中路:起點於楊子江口,由江蘇而安徽,而河南,而陜
西、甘肅,超新疆而達於伊犁;
(三)北路:起點於秦皇島,繞遼東,折入蒙古,直穿外蒙古
孫氏並十分強調以下原則,作為規劃幹線的準繩:
;建築鐵道,應先以幹路為重要;謀建幹路,尤當先以溝通極
不交通之幹路為重要。蓋交通尚便之地,人見僻遠之幹路正在
興築,而投資相應起營穩便之內部幹路者必多。故吾人能放大
目光,全力注意於其所難,是不啻四面包圍,適促全國人群起
我們若留心孫氏的三大幹線,便能得悉其計劃之宏大,與全國均衡發展之目的,均寄託其中。三大幹線的終點均為位處中國大西北的新疆與蒙古。由於這些偏遠地區比較難吸引投資者,因此,孫氏利用外資以地區區分,亦可分為兩部分:
興造某某鐵路。第三為組織公司,或全係華人資本,或中外
合資,興造鐵路,訂定租期若干年。第一計劃,擬施於邊境
這個見解,對第三世界的經濟發展,仍有相當大的參考價值。
孫中山先生關注廣大邊疆的開發,其實是受到當時中國經濟極為貧弱、內地人口過多及列強對蒙、藏等地區的覬覦等原因所剌激,而導致孫氏加強這方面的研究。此事稍為複雜,故分為改善民生和鞏固邊防兩小節,分別加以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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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鐵路建設與改善民生之關係
1912年9月2日孫氏在北京鐵路協會演講,以滿州大豆的產銷為例,說明鐵路對促進農業的鉅大作用。他說:
“當東清南滿兩路未成之前,滿州之大豆,僅由營口一處出口,
每年出口不過一百餘萬。自兩路修成之後,今則達一萬萬以
因此,經濟開發、改良生產、促進民生的效果,均一一在鐵道修築後獲得。
除此之外,孫中山在指示三大幹線後,特別提出鐵路建設是“破荒”之利器。他對“殖邊移民、開濬利源”是極為關切的,因此,北路(秦皇島至烏梁海)建設尤為急迫。他解釋說:
“更有進者:貨之棄於地,必荒僻為多。荒僻之足以移民,為世
界所公認。生齒之繁,至吾國而極矣!僅以內部(按:指本部
十八省)容吾民,恐即交通便利,而謀仍難,即興礦務,尚有
工不應人之虞,農產無可加闢,早有不食不應工之患。……吾
(國)有天然固有之殖民地(按:指西北地區)置而不經營,
中國歷代均有移民實邊之政策,孫中山對此可能有借鑑歷史之處,但就其所建議而論,殖民計劃之鼓吹,主要時針對內地人口過盛的情況。為我國過多人口尋求有效而簡捷之殖民區,那有比西北更廣大、更遼闊的地方來渲洩眾多的內地人口。因此,僅就人口移殖一點而論,就充分說明孫氏規劃的三大幹線均以大西北為終點的現實意義。[7]
2. 鐵路建設對鞏固國防的貢獻
此外,修築鐵路亦可以減少養兵之數。以中國廣闊的疆域而論,若缺乏有效的運輸工具,即使有兵二百萬,也不足夠應付外患。孫中山說:
“譬如中國有兵二百萬,分布二十餘省,平均每省不過十萬
人,以三十萬兵,即可以制我而有餘。……且交通不便,
則運兵運餉,俱不能速,及其到時,則大事去矣。故名為
若新疆被外國軍隊入侵,後果實不堪設想,因支援的軍隊缺乏有效的交通工具,非用上三個月的時間,不能從最近的省份抵達伊犁。概括而言,中國因缺乏鐵路,故“幅員雖廣,自南而北,自西而東,交通不便,載運不靈,雖大無濟。”[6]
在討論鐵路對保全領土的意義上,孫氏認為修築幹路的工作,“尤不可復”。他以民初的邊疆為例,沉痛地指出:
“現在以國防不固,致令俄在北滿及蒙古橫行,日本在南滿州橫
行,英國在西藏橫行。若我國兵力能保護邊圉,斷無此等事實
。然我國果無兵乎?則何汲汲於籌借外債,遣散軍隊。既須遣散
,其額必多,然用兵之時,則併一兵而無之。此何故哉?此即
“滿州、蒙古在日俄勢力範圍下,如批歸日俄承辦,適中日俄之
計,中國前途,益形危險。如另覓他國,而不歸日俄承辦,日
[12]因此,以往列強藉築路而劃定之勢力範圍,在新的條約下,孫氏認為絕對不會再次出現。
當孫中山還是臨時大總統時,他曾致電在北京的蒙古王公,希望他們能推舉代表前往南京討論國事。孫氏在電文中指出:
“漢蒙本屬同種,人權原自天賦,自宜結合團體,共謀幸福。…
…今全國同胞見及於此,群起解除專制,……政體雖更,國猶
是國。……諒諸公明達,必表同情。……蒙地遼遠,或未甚悉
,而俄人野心勃勃,乘機待發,蒙古情形,尤為艱嶮,非群策
群力,奚以圖存?夙仰貴王公等關懷時局,眷念桑梓,際此國
對於外蒙獨立一事,孫氏願能有所補救,以免國家陷於分裂。唯此事蒙人蓄志已久,俄人又乘勢向外蒙擴大影響力,致使孫氏此電文,難收實效。同年11月9日,《俄蒙協約》披露。一星期後(11月16日),孫中山在〈致袁世凱勸不可承認俄蒙之約電〉中,表示:
“華日聯盟,大有可望,假以半年至一年之時,當可辦到,故俄
蒙之約萬不可承認,當出以最強硬之抗議,使此問題延長時日
,則必有良善之結果,目下儘可以不理處之,以觀俄政府之行
動。再俄蒙之舉,不過一二好大喜功之徒欲乘我之不備,以博
同年12月,孫中山先生更以極高的筆調發出〈錢幣革命通電〉,主張利用舉國一致的民氣,與俄人周旋到底。他說:
“俄人乘我建設未定,金融恐慌,而攫我蒙古。……我國人皆知
蒙亡國亡,與其不抗俄屈辱而亡,熟若抗俄而為壯烈之亡。故
孫氏主張以激烈手段來對抗俄人。為改善政府的財政狀況,他公開呼籲實行錢幣革命,以解決國家財政的困難和促進社會之工商事業,以期在半年內
總之,孫中山希望利用鐵路來溝通交通極不方便的西北邊疆,利用現代化運輸工具來對西北殖民,並藉此改善該區的經濟條件和鞏固西北地區的國防。
一、 結語:民族主義之經濟基礎
本文探討清末民初中國西北邊疆地區的狀況,特別是蒙古和新疆的變化,來說明維護領土完整,民族獨立運動需要有一定的經濟基礎。若缺乏這種條件而要完成上述目標,將會遇上重重的困難和障礙,而最終之結果,也是難逃厄運。
從晚清新疆和蒙古的史實觀察,新疆在十九世紀六十年代出現阿古柏政權,朝廷曾因其僻處西陲,發展緩慢,企圖放棄,最後經左宗棠力爭,才採取積極立場,派兵平亂。事後,左宗棠鑒於新疆乃我國西北之門戶,地位極為重要,而又極之空虛,便提議改變傳統的管治架構,建立行省,以加強與內地的關係。經過左宗棠、陶模、長庚等人的努力,新疆的政治經濟狀況遂有所改善,農業開墾、水利建設有一定的進步,令新疆人口急遽增加。對新疆的穩定發展,奠下了一定基礎。此外,新疆傳統政治力量亦被削弱,伯克的政治地位下降,影響力減少,對新疆推行“新政”,營造了較佳的環境。“新政”在新疆推行收到良好的效果,因此,在清末民初一段時間內,新疆仍能維持統一,避免受到英、俄的進一步壓迫,形成一個粗安的局面。
與新疆建省的情況不同,蒙古在晚清基本上仍然實行維持二百多年來實行的盟旗制度,傳統的政治力量沒有絲毫動移。因此,當清政府需要推行移民實邊的墾荒政策時,因觸動蒙人的傳統利益,引致相當鉅大的反抗,加上在推行“新政”的過程中手段過於急峻,眼光過於著重在財政上的收益。對牧民因改變而出現的抵觸情結,不但並未加以疏導,反而強行以武力解決。因此,蒙人便積極謀求俄人的介入,以祈求能夠脫離中國的管治。最後,由於俄國的軍事參與,終於釀成外蒙之獨立運動。
比較一下晚清“新政”在蒙、疆的不同結果,其中最重要的是新疆在建省後曾經推行一系列的措施,令回民亦獲得經濟上的好處,並令新疆能夠稍為充實(包括農墾面積、水利工程及人口增長等方面)。相反地,蒙人在“新政”及“墾荒”的過程,不但沒有獲得實際的利益,反而增添不少負擔。所以,蒙人對“新政”實在沒有多少好感。最後,經俄人的煽惑及辛亥革命爆發帶來的機遇,外蒙遂宣佈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