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社会主义者重点探讨了如何汲取计划与市场的优点,实现二者有机结合的问题。他们认为,市场社会主义不同于传统的社会主义,尤其不同于前苏联等国家把社会主义公有制理解成国有经济占绝对主导地位,以及与此相适应的高度集权的计划经济体制。这种经济体制导致的后果是劳动者缺乏生产积极性,生产效率普遍低下,因而应该实行市场与计划的 “联姻”,采用混合所有制形式,促进生产效益的提高。
3.关注生态问题: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
生态危机治理作为全球性的难题之一,已经超出一个国家或政党的能力,日益成为每一个地球公民的责任和义务。无论是各国政党亦或是社会思潮都将生态问题作为自己的关注点之一。
早在 1989 年德国社会民主党通过的 《柏林纲领》就指出,工业文明的飞速发展不仅使原有的不公正继续存在,而且由于土地、水源、空气受到污染,森林、海洋、动物和植物正在死亡,人们自身的生存基础遭到了破坏,从而对人类自由、公正、健康和生命产生了新威胁。
托马斯·迈尔在 《社会民主主义的转型》一书中,把 “以对生态负责的增长的代表身分并且使可持续发展的思想生效”作为未来民主社会主义的标志之一。而德国社会民主党 2007 年通过的 《汉堡纲领》也指出, “鉴于 21世纪的挑战,鉴于全球化和生态危机,我们把可持续性视为政治和经济行动的唯一能够担负起责任的基本原则”。而作为民主社会主义政党和组织的联合体的社会党国际,就生态问题专门召开过主题会议进行讨论,共商应对之策。
当代市场社会主义者约翰·罗默、大卫·施韦卡特等人,日益关注气候变暖背景下的代际公平等可持续发展问题。他们通过贬斥资本主义社会存在不可克服的生态问题,进一步彰显市场社会主义的“全面性”。罗默坚持分配的可持续性,认为在国家间的碳排放问题上发达国家应该承担起更多的责任,而 “贫困地区将会得到豁免,直到它们的人均福利达到一个规定的水平”。
施韦卡特对市场和计划相结合的经济民主制进行了充分的论证,证明了其可持续发展的优越性。
将生态主义世界观引入社会主义理论,是生态社会主义的一个基本贡献。生态社会主义认为生态问题和社会问题是紧密相连的,生态危机的出现暴露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尖锐矛盾:资本主义生产扩大的无限性和生态系统承载能力的有限性之间的冲突。在克服资本主义的弊病之后,在劳动合理化基础上,生产力将会有很大提高,但是生产力同时也会成为破坏力。现代科学技术不仅会带来福利,也会造成新的破坏。生产和消费的无限制,将会加重自然生态环境的负担。因此,生态社会主义主张的改革不仅是生产关系的改革,还是包括科学技术、组织方法以及人们集体生活的自然和社会条件的整个生产方式的改革。生态社会主义还主张通过 “人性的恢复”来实现自然生态环境的平衡发展,认为通过 “解放劳动”来实现 “人性的恢复”,人们将不再以追求永远无法满足的消费欲望为目标,这样人类的活动才会符合自然发展规律。
以 “21 世纪社会主义”为指导思想的公正俄罗斯党,批判了前苏联疯狂掠夺资源的经济发展模式,并在党的纲领中提出了其保护生态环境的社会责任。新社会主义者马尔库塞认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造成了人与自然的二元分化,因而主张运用马克思 “对自然的人道的占有”思想回归人的本质,具体而言就是通过改造人们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心理和生理等,进行一场人的本能结构革命和自然观革命,克服各种形式的异化,使自然得到解放,使人类人道地占有自然。
4.关注安全问题:突出 “全球治理”
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全球范围内的对话与交流日益便捷,国家间的二元分化局面有所变化,传统意义上的国家安全逐渐发展为包括军事安全、科技安全、文化安全等的全新范畴。同时,生态环境恶化、恐怖主义蔓延,又使得生态安全、 “反恐”等问题也成为安全问题的关注点之一。要解决当今时代的安全问题,必须超越民族国家界限,形成地区间、国家间的通力合作,于是全球治理成为破解全球性安全难题的一种思维。从全球治理视角探讨事关人类共同生存和发展的系列难题,也是当代世界社会主义思潮的又一特征。
民主社会主义认为,世界经济秩序失衡、第三世界的贫困、全球性不平等以及与此相关的生态危机等问题,都需要有效的全球治理。民主社会主义者托马斯·迈尔在 《社会民主主义的转型》中,把全球治理作为能够标明未来民主社会主义身份特征的维度之一,即 “在超越民族国家的维度上,它必须成为一种日益发展的民主和责任的全球化政策的推动者”。德国社会民主党的 《汉堡纲领》提出, “和平与安全是全球的公共财富。因此,财政稳定和经济稳定、防止气候灾难、生态系统安全、预防传染病是全球的政治任务。”
生态社会主义者戴维·佩珀认为,利益的驱动使西方发达国家借助经济全球化的浪潮将生态危机由国内的不公正变为世界的不公正,使生态危机发展为整个人类的生存危机。而奥康纳则明确指出,大多数的生态问题以及那些既是生态问题的原因也是其结果的社会经济问题,仅仅在地方性的层面上是不可能解决的,区域性、国家性和国际性的计划也是必须的。由于在政治上标榜 “中立”,生态社会主义的价值主张一开始就吸引了不同阶级、不同政治主张、不同价值观念的人和组织的加入,为全球生态治理思想开启了启蒙之路。在绿色革命运动的推动下,全球范围内的民间环保组织以及基金组织为保护环境、维护生态平衡、宣传可持续发展思想等日益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市场社会主义虽然没有明确提出全球治理观点,但是其在批判资本主义市场经济问题时提出,在资本主义私有制经济体制下产生的贫富不均现象,不仅仅是资本主义国家的单一现象,而且已经在全球凸显。它关于市场与社会主义有机结合的理论和实践模式,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关注,并对许多国家的实践发展提供了借鉴,因而也被认为是解决全球问题的一种独特的视角。
当代新社会主义思潮的代表人物,法兰克福学派的哈贝马斯汲取和发展了罗尔斯的世界理论。作为一位关注社会现实的公共知识分子,哈贝马斯通过对 “9·11”事件、伊拉克战争等世界性事件的评价发展了自己的国际政治理论。他认为,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社会正义理论理应从一个国家扩展至世界范围,我们必须 “做好准备,超越 ‘国家利益’,把它们的视角拓展为一种 ‘全球治理’的视角”。拉美地区的新社会主义在这个问题上的观点有别于其他社会主义思潮,如查韦斯高举反美大旗,主张在继续推进拉美地区一体化政策的原则下,加强与俄罗斯、中国以及广大发展中国家的交往,加强与石油输出国组织以及欧盟之间的合作和交流。
5.关注民生问题:强调改善底层民众权益经济发展、技术进步在为人类带来前所未有的物质财富的同时,也导致了国家间、区域间贫富差距不断增大,生态补偿机制不完善,人类生存环境恶化等一系列事关人类生存和发展的民生问题。各社会主义思潮围绕人类生存权和发展权而展开的有关教育、就业、社会保障、收入分配、社会秩序等问题的讨论,在倡导改善民众基本权益时,彰显了对人的主体价值的关怀。
将民主视为一种生活方式的民主社会主义,希望通过广泛的参与式民主来保障全体公民的基本权益,通过医疗、教育、住房等方面实行普遍的福利政策来体现民主社会主义国家的优越性。实现普遍民主的前提是必须赋予经济上处于弱势地位的社会成员以平等的机会,而 “经济地位软弱的社会成员取得平等自由权利的唯一机会,是发展团结互助精神和建立自己的组织。他们必须用人数众多的优势和自己的团结去对抗有产阶级的特权。他们作为一支有组织的力量,可以对国家施加影响。这样就能使国家成为一个为全社会服务的工具。一个民主的国家能够改变工业界和社会的生活条件。处于弱者的地位的社会成员组织起来之后,就能取得对国家施加影响的力量,他们需要这样的力量才能维护自己的权利。”
市场社会主义主要从起点平等、机会平等、结果平等、社会地位平等四个方面研究和发展旨在维护最大多数人的基本权益的社会正义思想。
市场社会主义致力于通过保障每个公民的经济和政治权利来实现平等主义的价值目标。有学者指出, “一个无条件的基本收入将分配给每个公民,而不管他/ 她的职业地位和婚姻状况,也不考虑他 / 她的工作表现或所得”,以此来保障公民的基本生活收入。
新社会主义思潮在实践中凸显底层民众权益,重视缩小贫富差距,保障社会广泛平等。以底层民众为主要力量之源的委内瑞拉前总统查韦斯,在其“21 世纪社会主义”思想指导下,在国内实施了最为广泛的民生政策:缓解失业压力,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改革银行政策,不断提高对贫困农民的贷款比率;在公共电台等媒体开设民生类节目;实行教育改革,提高教育预算等。号称以 “21 世纪社会主义”为其意识形态的公正俄罗斯党,积极探索覆盖住房、教育、医疗、社会保障等的全面的社会安全系统,以实现社会公正。
“生态优先”原则关照下的生态社会主义的民生思想涉及生活环境、食品安全、身心健康等诸多领域。它主张,以保护人类利益为目的,加强对物种、森林、湿地、河流等的原生态保持;在满足基本食品自足前提下发展可持续林业、农业;坚持土地使用的生态学原则,防止土地污染和粮食危机;积极开发和使用新能源,降低能耗,改善人居环境,等等。
三、当代世界社会主义思潮的未来走向
进入新世纪以来,随着全球问题日趋增多和恶化,各种社会思潮研究的交叉性日趋明显,研究问题的热点和难点更加一致,所关注的问题逐步聚焦于人类共同利益。纵观现有研究成果,当代世界社会主义思潮在体现人类基本利益的公平、环境、“反恐”、民族和谐等问题上,将呈现出各有侧重却又趋于一致的走向。
1.更加注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