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民主的历史思索(3)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0-19
对民主发展日益感到焦虑,他们不是希望对民主原则进行修正就是干脆反对民主。

很多人开始认为,将民主简单地视为一种群众原则和人数原则,并不是一种理想的状态,因为它既可很容易地转变为无政府状态,又可转变为新的独裁,甚至还可使人丧失一切道德水准,变成唯利是图的拜金主义者。于是,柏拉图对民主的攻击再次不断受到知识界的欢迎,人们在各种刊物上可以不断看到对民主的这样的评论:“群众是一种谎言”,“民主是一种腐败的形式,”就连后来成为法国总理的克里孟梭也承认,“假如说我是民主派的话,也是没有热情的。”10对精英而不是大众的颂扬重新成为知识分子的主题,而对民主公开表示敌意的第一个典型人物是尼采。他毫不掩饰地指出,大众统治是将文化降低到大众水准的一种精神坠落形式,民主是一种典型的现代病,只有通过由超人掌舵的国家才可以治好。超人通过强大而无情的手段,驱使群众朝着有价值的方向前进。

与传统的民主观念相反,尼采认为,“少数人永远是对的。”他根据进化论毫不客气地指出,“在动植物界中,凡进步都只靠著更高级的个别范型,这种范型为数稀少,却很坚强,复杂而有生产能力。”因此,人类社会的目标不是去追求什么民主,而是“应该不断地勤劳地产生特立独行的伟大人物,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可做了”11。一句话,民主是将杰出人物拉至一般群众的水平,是一种社会的倒退,是不符合进化原则的,只有靠伟大的超人和杰出的人物,才能推动历史前进。自尼采之后,欧洲学术界出现了一股异常强大而持久的精英思潮,其代表人物从不同的角度彻底否定了民主原则。

第一位应该是乔治·索雷尔,他对马克思与尼采都十分欣赏。从本质上讲,他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仇恨国家和强制,不赞成国家主义、民族主义和法西斯主义,也反对列宁的无产阶级专政。但他赞成在无产阶级社会主义的旗号下,由一小撮革命的精英集团用暴力横扫资产阶级文明。他对工人阶级充满了幻想,认为他们是支未受污染、具有英雄气质而能无情地冲击腐败旧秩序的力量。这里,我们可以感觉到尼采原始生命冲动力的影子。索雷尔认为,文明必须信仰某种东西,而在资产阶级统治下的现代欧洲文明,却使人们丧失了这种信仰的能力,只有无产阶级尚未被污染,因为他们至少还信仰革命。

列宁对此进行了进一步的发展。他认为,无产阶级代表着历史的意志,但仅仅是潜在的,它必须由马克思主义的先锋队(精英的另一种形式)改造和组织起来。先锋队必须将先进的思想“灌输”到无产阶级中去,因为无产阶级自身并不能自发地产生先进的科学思想——马克思主义。社会发展的规律是存在的,但必须通过这个机敏的精英集团去发现,去理解。历史并不创造自身,它是由人创造的,当决定性时刻到来时,必须即时举行革命。被精英组织起来的无产阶级先锋队,在民主集中制的基础上,有极高的效率和坚强的意志,能够领导这种革命并开拓社会主义的新纪元。列宁坚决反对西欧社会民主党人通过议会斗争获取胜利的做法,认为他们已经被资产阶级的民主腐蚀了。不是通过民主的方式,而是通过计划周密的革命,无产阶级才能完成自已的使命。12



当列宁和索雷尔从革命的意义上否定了民主的价值时,另一批学者则从其他的角度在做同一件事。作为一个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承认政治非理性方面的重要性并将其作为自己研究的主要领域。他对社会与国家的历史发展以及政治领导的形式十分关注,并提出了著名的合理化原则。他的合理化合义是指事物发展的一般趋势朝著组织化和有秩序、有规则的发展过程,并认为这是一种人类历史的普遍原则。无论从何种浪漫主义或神秘的形式开始,这些事物最终会成为一种稳定的例行过程。例如,音乐从一种艺术成为一种科学,政府则成为官僚机构。在这一过程中,自发的冲动消失了,人们不再抱有幻想,老练的专家取代了自由的精神,于是,现代社会便丧失了它最伟大的灵魂,产生出一大群公务员式的小人物而不是英雄,与此同时,效率获胜了。但是,权威的组织化与官僚化也有其限度,它不能应付紧急情况,只有在稳定时期才能协调地工作。在危机时刻,我们则需要一种完全相反的领导,韦伯将其称之卡里斯马,伟大的人物出现了,通过他的个人魅力和天才指挥人们渡过历史的难关。而当危机过去,卡里斯马的创造性又逐渐被制度化,最后成为老一套的例行公事。事实上,我们恪守的习惯与传统都是昨日非凡人物的创造,而我们自己却不知不觉丧失了这种创造的精神。13
韦伯的结论是十分明显的,是英雄和杰出人物,而不是平庸的大众在创造历史。因此,他实际上是从社会学与合理化的角度,证实了尼采超人思想的“合理性”。在尼采与韦伯的基础上,正式提出精英理论的是莫斯卡与帕雷托。与韦伯等人稍有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不仅重视对社会学的微观研究,而且特别强调统治精英的作用。自近代初期,就有不少知识分子期望,随着民主的到来,社会将由“人民”进行统治。但帕雷托与莫斯卡却指出,选举出来的精英与传统的统治者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样。政府只能是适合小部分人工作的机构,而且永远有一种向独裁和寡头发展的趋向。只有统治阶级内部发生的纷争,才是人民自由的唯一可靠来源。帕雷托认为,一个社会总是分为两类人,一类为狐狸型,狡诈、大胆、机敏、迷恋于创新。另一类为狮子型,踏实、保守、尊重传统,喜欢靠实力而不是靠机敏办事。两类人都可能上升,当代表对制度和思想进行创新和重组的基质占优势时,狐狸型的人上升,成为统治者;当代表崇拜、捍卫现存秩序冲动的“保持群体的基质”占优势时,就会把狮子型的人推上台。而一个社会最理想的状态则是在两类人物之间保持一种平衡。此外,也可从另一角度将社会分为两类人,即杰出分子与非杰出分子。杰出分子又分为执政型与非执政型,非执政型杰出分子即指各行业中上升到顶端的成功者。因此,既有律师和工程师中的杰出分子,也有小偷和妓女中的杰出分子。引人注目的是,帕雷托完全用一种动态的观点来分析这一现象,他认为,这些杰出分子不是固定不变,而是不断循环,每个社会都是个人不间断地从下层上升到上层,因此,每个杰出分子最后都会归于消灭。这样,他就提出了他的一个著名论断:“历史是贵族社会的坟地”。凡是想阻止杰出分子循环的社会都会停滞和凝固,最后不可避免地毁灭。帕雷托相信杰出分子的循环同人们积累财富的容易程度成正比,因此,一个自由企业的资本主义制度最有利于社会的福利。14

当然,帕雷托最关心的仍是占统治地位的杰出分子,不论如何流动,始终有一部分杰出分子处于执政地位,他们的行为对社会至关重要。所有的执政集团都兼用武力和承诺来进行统治,但武力应占首位。他认为,当一个统治集团不能用强制来进行统治时,它就应被推翻,由另一个愿意用武力来统治的集团取代。这个新阶级不仅推翻了旧的杰出集团,而且还从肉体上消灭掉其中的一部分,这是执行一件有益的公务,为社会去掉一块腐肉。因此,帕雷托认为在某种悄况下使用暴力不仅是必须的,而且是正常的。帕雷托在反对迷信、虚伪和成见以及提倡社会科学的客观态度上都起过十分重要的作,然而,他与莫斯卡却不约而同地反对民主制度,强调政治行为属于非理性的性质,都认为智力活动是由少数杰出人物垄断的。帕雷托与莫斯卡的看法绝不是孤立的。



在二十世纪初,他们表达了一代“文化失望”的知识分子的心声:他们都对民主感到失望,谴责新的大众野蛮主义的入侵。于是,认为社会就是应该不平等,上等人就是应该统治下等人的呼声日趋高涨。而米歇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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