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孔融之生平的一些研究(5)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6-02-14

在汉代经学一统天下的局面中,王充对经学迷信展开了猛烈的批评。在他的《论衡》书中,他率先打破了对儒经的迷信,也把孔子孟子的神圣地位从天国拉到人间。在他《问孔》、《刺孟》篇章中对孔孟等儒家圣贤进行了有力的批评。这种离经叛道的大胆举动,在历史上少见,对当时和以后的社会发展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侯外庐先生说:“西汉以来的儒学正宗地位,遭受到了王充的批判后,虽然在形式上尚能维持其统治地位,而实质上已起了根本的动摇。”

孔融无疑受到《论衡》一书印象颇深。《论衡》从唯物主义观点出发,对儒学进行批判,而孔融的非儒思想比之《论衡》则更为猛烈。在《论衡•问孔》中,王充以《论语》为把子,对孔子言论中自相矛盾的地方逐条提出质问,以此证明“贤圣之言,上下多相违;其文,前后多相伐。”可见孔子“行无常物,言无定趣”。《论衡•刺孟》中,王充对《孟子》一书中前后矛盾的情况予以揭露,批判了孟子的诡辩手法和两面派的行为,王充打破了孔子孟子的神圣地位,恢复了他们作为人的身份。而孔融更把圣人与骏马、骏犬相提并论,圣人在他这里什么都不是了。王充批判儒家圣人,打破了汉代思想专制的铁屋子;孔融嘲戏儒家圣人,则是把铁屋子完全打烂了。后世出现“非汤武而薄周孔” 的声音,则几乎是顺利成章了。

《论衡•物势》:“夫天地合气,人偶自生也;犹夫妇合气,子则自生也。夫妇合气,非当时欲得生子,情欲动而合,合而生子矣。”王充认为,“气”构成宇宙万物,从这个角度出发,说明天地生人和父母生子都是自然而然的过程。在两汉以孝治天下的大背景中,王充这种思想的提出是需要勇气的。而孔融更是在这个基础上得出骇人听闻的结论,“父之于子,当有何亲?子之于母,亦复奚为?”他把传统的人伦亲情,父母深恩来了一个彻底的颠覆,这等于抽掉了两汉四百年的统治基础,人伦亲情关系将会无所适从。这是非常可怕的,幸亏是乱世天下,若是太平盛世,恐怕任何统治者都不容他。后来曹操终于以此为借口把他杀了,思想的脑袋停止了思想,但思想却不会消失,嵇康、阮籍们的“杀父乃可,至杀母乎”比起孔融更是骇人听闻,但我们却能看到它们背后共同的掩藏不住的思想光芒。

总之,孔融的非儒思想以典型的离经叛道为特征,而主要通过离奇大胆的语言表现出来。它是时代和社会的产物。他的这种思想却很少能成为他行动的指南,所以我们说他的这样思想几乎是潜意识的,有意识的是他的怪话连篇。有意识的怪话终于断送了他的性命,而潜意识中的思想却因此保留下来,为我们窥探汉魏思想变迁的历史提供了珍贵的材料。

                    四.孔融之交游


(一) 孔融与“建安七子”


孔融是否属于“建安七子”,历史上就有争论,现在这种争论也没有结束。张虎刚在《“建安七子”何来孔融》 一文中,认为孔融是曹丕“硬拉进来的”。“即使不管辈分,无论集团关系,而仅仅着眼于文学的风格流派,孔融也难以与其他六子相提并论的。”姜葆夫《建安七子应有孔融论》 则逐条从年龄辈分、集团关系、风格流派等方面反驳,认为可以将孔融与其他六子相提并论。“曹丕列孔融为‘七子’之首,主要是从文艺发展角度着眼,而不是从政治上考虑。无论如何,不能说曹丕是将孔融硬拉进‘建安七子’中的。”易小平《“建安七子”岂无孔融》 一文,首先认为“邺中七子”不能替代“建安七子”,“其他人从孔融创作与其他六子的个性差异出发,企图从文学上否定孔融七子身份,事实上孔融的作品也有建安文学的一般特征。”这些文章引用不同文献对于建安时期著名作家的不同说法,对孔融和“建安七子”进行批判,都叙述了各自的道理。

本文认为,“建安七子”是一个在文学的历史中形成的文学术语。它起源与曹丕的《典论•论文》 ,后来逐渐被称为“建安七子”。 把孔融列为“建安七子”之首,从多方面考量是有些不伦不类,这也正是引起后世争议的原因。但“七子”说的诞生就是这样,后来又被贴上“建安七子”的商标,并得到文论界长期广泛的认同(明确对“建安七子”之说提出疑问直到明代,后文更有论述)。这就象申请了专利一样,尽管它不伦不类,但已经事实存在了。以“不伦不类”为由来否定孔融“建安七子”身份是本末倒置。鉴于上述原因,本文拟从文论的角度切入,来讨论这个问题。

曹丕在《典论•论文》中说“今之文人,鲁国孔融文举,广陵陈琳孔璋,山阳王粲仲宣,北海徐干伟长,陈留阮瑀元瑜,汝南应瑒德琏,东平刘桢公干。期七子者,于学无所遗,于辞无所假,咸以自骋骥录于千里,仰齐足而并驰。”这是关于“七子”最初也最明确的说法,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才略》:“仲宣溢才,捷而能密,文多兼善,辞少瑕累,摘其诗赋,则七子之冠冕乎!琳、瑀以符檄擅声;徐干以赋论标美,刘桢情高以会采,应瑒学优以得文。”这是文论界在“七子”之说诞生后,又一次明白无误的“七子”之说。 这里孔融没有和六子并列在一起,并王粲一起列举六人(孔融在前已论述)。如果硬说这表明刘勰不赞同曹丕的“七子”说,但至少他没有另立新说,曹丕的“七子”说并没有被打破,仍然具有“法定”的权威。

此后,“七子”被广泛引用,并逐渐贴上“建安七子”的商标,唐魏颢:“六经六经槽粕《离骚》,《离骚》糠枇建安七子”(《李翰林集序》)五代刘昫:“迨今千载,不乏辞人,统论六义之源,较其三变之体,如二班者盖寡,类七子者几何?”(《旧唐书•元稹白居易传》)宋苏轼:“方卓之乱,伯喈尚无恙也。而其诗乃云以卓乱故流入胡,此其真琰语哉?其笔势乃效建安七子者,非东汉诗也。”(《东坡全集》卷76)宋王应麟《小学绀珠•名臣类》“建安七子”条:“孔融字文举,陈琳字孔璋,王粲字仲宣, 徐干字伟长,阮瑀字元瑜,应瑒字德琏、刘桢字公干。”南宋葛立方:“建安七子,惟刘公干独与诸王子所亲。”(《韵语阳秋》卷20)元赵文诗《铜雀砚》:“摩挲岁月白发生,建安七子俱雕零。安得春醪三万斛,醉来快写短歌行。”(《青山集》卷7)元方回《仇仁近百诗序》:“降及西都苏李,东都建安七子,晋宋陶谢律体继兴。”元郝经:“曹丕及弟植皆好文学,与粲及孔融、徐干、陈琳、阮瑀、应瑒、刘桢相友善……一世号称建安七子。”(《续后汉书》卷66)可见,从唐至元,包括孔融在内的“建安七子”的概念已深入人心。

也有例外,宋刘克庄《曹路分赠诗次韵一首》:“古来诗律推曹氏,不数河梁与董逃,唐季三家松最胜,建安七子植尤高。”这里推曹植为建安七子之首,在宋代文论中是少见的。多且明确对“建安七子”提出疑义则在明朝。许学夷《诗源辩体》卷四:“故魏文帝为武官中郎将,植与粲等六人, 实称建安七子,然文帝《典论》论‘七子’之文无曹植有孔融者,元端以为弟兄相忌故也。”胡应麟《诗薮》:“文举自是汉臣,与王、刘年辈迥绝,列之邺下,其义未安。子建一书云:‘仲宣独步于汉南,孔璋鹰扬与河朔,伟长擅名于青土,公斡振藻于海隅,德琏发迹于大魏。’余意以兹五士,上系二曹,庶七子之称,彼已无惭。建安之美,于斯为盛。”

明朝似乎有一种重新排列“建安七子”的风气。《中国丛书纵录》今存明杨德周辑崇祯十一年刊本《汇刻建安七子集》,即以曹植打头而无孔融,此风来势凶猛,影响甚广,但也并没有能改写历史,毕竟“建安七子”的概念已深入人心。清杨逢辰辑光绪刊本《建安七子集》,则去掉曹植,换上孔融。此后孔融建安七子的身份得到学术界普遍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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