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哲学为什么能领悟到欧洲人不能领悟到的有机自然主义哲学呢?这是因为中国人的哲学的最重要方面是整体性地沉思天人关系,他们从“我”思考“天”,复从“天”转到“我”,仿佛天也在看我,“相看两不厌”才领悟出“天我”之间的“一”性:我如果是生命体,天也一定是生命体。其实这种天人感应的“宇宙心理学”本来并不复杂,但由于科学主义者仿佛把自己置身天外,在思维中斩断了“我”与“天”相联系的脐带,于是就把“天”(宇宙)的必然性与“我”的自由性看作是完全对立的了;殊不知如果宇宙是一堆杂乱无章的死物或严格遵守形式逻辑必然律的机械物理物(而不是介于二者之间的中庸之道的宇宙),它怎么可能产生出有目的、有感情、有道德、能审美,忽而犹豫不决、忽而斩钉截铁,忽而温柔体贴、忽而狂暴凶猛,忽而怜悯善良、忽而冷酷无情的人出来呢。宇宙如果不是比人更复杂的有机体,那么它就不可能产生人这种有机体,宇宙如果不寄居着宇宙灵魂那么就不可能有人的灵魂。地球如果不是在萍末、树杪、微云、淡烟中蕴藏了丰富的情感就不可能有人的情感;如果地球表面没有江河湖海的水循环系统,那么动植物的血液循环和体液循环系统便不可能;如果没有宇宙恒星以其内部的核聚变反应而创造的光芒,就不会有人类的眼睛;如果宇宙中没有任何声音,就不会有人的耳朵;如果没有宇宙星系行星看似无目的的转圈子使行星持续地接受能量而促使行星之上的结构发生变化,就不可能有男女人体性交时通过重复摩擦运动释放精子到子宫而孕育生命的运动——肉体引擎的重复运动是对行星重复运动的模仿(圆周运动和水平运动可以互相转化)、子宫孕育婴儿是对地球原始海洋通过有节律地接收太阳能而形成生命结构的模仿;如果宇宙理性只有形式逻辑而没有道德,那么人类的道德便不可想象;如果宇宙不是以引力中心为法律构成无数星系秩序井然地组成宇宙的“星系帝国”和原子内部以核力和电磁力构成的“原子王国”,那么也就不会有人类社会的法律秩序国家。由此不难看出,宇宙的有机生命体性征是吾人作为有机生命整体性的本原,他像一个伟大的父亲,在它发展的每个历史阶段都为人类的产生准备了模坯。——这样的目的性的宇宙是如此显明,而在科学主义者眼里,中国的有机自然主义哲学仿佛是善于想象的诗人的形而上学虚幻的诗篇——毫无意义可言,他们哪里知道中国人早熟的心智已经参悟了人与宇宙的关系——宇宙即吾心,吾心即宇宙。而现代大部分国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由于对古代文献的疏远,只“信仰”科学,他们从先秦到宋明理学的短语中只看见“腐朽”,却没有能力读出伟大的宇宙论哲学的“神奇”了。
中国的《易经》以及综合老子与《易经》的《太极图说》(周敦颐)的高明处就在于其宇宙生成模型包含数学-形式逻辑又高于数学-形式逻辑。莱布尼茨以为《易经》里包含着两个最基本的符号,这两个符号蕴涵着宇